2011年10月21日星期五

縱然結局依然遙遠

什麼比死更難,是生。什麼比生更難,是活下去。
我曾經反反覆複地思索這句話意,前者已然明了,而後者卻是因細微的介質而顯得略有不同,或許就是,往生者並非能夠活下去,作為生的一部分存在,然而卻形同虛無,只因他們沒有足夠的信念走到最後,成為一個被活標籤過的生命。
靈魂的形狀一定是一只大鳥,它飛越過城市上空 這個悲歡離合、紙醉金迷的容器,飛向一種掙脫不得的枷鎖。於是我們每每思念的走向在此處顯得稚拙和遙不可及。
如此,終究演變成一場不計後果奮罔顧身的逃離。
曾經如此在意別人的目光。誠然沒有人是一座孤島,但人的本質是孤獨,那是有著深沉的藍色的,質地濃稠的液體,流動在血管中,隨著心脈的跳動蔓延到全身,久而久之呈現出一種死寂的冰涼,之於夜半被寒風凍醒時,膝蓋處傳來的細如針腳的疼痛,那是無法同他人分享的,名為孤獨的症結。
曾經是一個曖昧的詞語,它劃分了過去與現下混沌的糾纏。既然它已屬於遠離的歲月,那麼也就意味著,有了新的現下,至少是與往昔不同的,稱之為改變也未嘗不可。這么說又好像賦予了自己一個全新的理由,無論是為生,為活,還是死。正如選擇遺忘的緣由,是為了想起一般,看似沒有任何道理,實則它們聯繫在一起牢不可破。
在意又是一個令人頭疼的現狀,如何取舍便已經傷透腦筋,更不用提如何去平衡其中莫名的扭曲。它承載了太多恣意的歡笑和苦痛的淚水,讓人欲罷不能又敬而遠之。我們總是希望自己是被在意的,而我們又吝嗇於投注太多的感情到別人身上,這般冷暖自知的盤算讓我們的情感偏頗,小心的猜忌是屈指可數的出路,換來的卻又是出乎本意的傷害。
如果把這些都串接起來,難免產生了奇異的化學回應。曾經在意說明了自己原已淪為世俗,然而到達一定限度後又呈現出了欲離的氣息,牽強附會之中竟淡出一份了然的心境。
不得不承認,這樣的逃離也是如此煞費苦心,熬得人沈浸其中卻不自知。
開始寫很長很長的句子,開始說越來越少的話,改變已然與我共生,說不清是誰說服了誰,也說不清是誰擁有了誰。我們相處得彼此愉快,時而欣喜時而自責,感嘆往事不複,前路渺茫。可即便如此我們依然相互扶持著向前緩慢行進,我偶爾為一些小事而感動,它不時為一些謊言而警醒。用嘲笑換來悔意,傷害只是一種附屬品,我樂此不疲地去重複,因為我相信,折磨是最好的老師。它讓你清醒,讓你明白殘酷的代價。
疲倦時常充盈全身,我諷刺其中的敏感又忍不住闔眼睡去。睡夢中經常看到大鳥飛過城市上空,劃過沸反盈天的喧囂。然後墜落。
於是失火的是紛繁的世間,泯滅的是混沌的人心。
無故醒來後拭去額角的汗水,然後繼續選擇坦然的世故。因為除此之外,我別無他法。
房門的手柄一度成為一種安全的慰藉,只因它掌握著裡外的世界,微小如它,卻是一扇門的眼,一個世界的退場門。它將空間切割,獨立出一個個沈默卻無比令人心安的避身之所,無論外面是你喜愛抑或怨恨,它在你的手心裡,金屬質感流淌著沈默的忠心,不用擔心會被背叛,不用惱怒它會棄你而去。
安然的逃避讓它的存在有了最大的意義。
夜晚爬上窗台,蟬鳴日復一日,季複一季,有恃無恐地生生不息。或許生命本該如此。沒有滿天繁星,沒有超然物外的灑脫,我忽然擔心自己會這么掉下去,伴隨潦草的句號,甚至連周遭景致都無法看清,就這么跌落下去,然後一切結束,我又迎來新的開始。
於是自己開始為這么單薄的想法感到羞恥,生命就是一場難以名狀的逃離,只是走得太遠,便忘了當初為何出發。樓下昏暗的路燈旁,一只形單影只的野貓發出幾不可聞的叫喚。
我看書和買書的速度已經能讓快遞小哥把我的手機號碼爛熟於心。我總是重複著這個單一的動作,旁人眼裡枯燥而乏味,而我卻津津樂道甚至為此足不出戶。理解罷,不理解罷,於我而言有何意義,我在書頁中尋求安穩,悟出一個靈魂應該具備的,安之若素,好比把沉重留給書頁,把快樂留給自己和生活。寬裕是種心態,也是一種姿態。
逃離未嘗不可,這是一場精神的放逐,散發著罌粟般迷離的氣息。
生活是一口井,所有人沈溺其中而不自知。那寒冷的井水來源於深不可測的地底,一如我們的本身就是一個無法解釋的謎團。他們中的大多都營營役役地被淹沒,一部分凍得麻木卻依然漂浮,少數人踩在身下人的肩膀上,得以解救。
沒有辦法解釋更多,因為生活本身,是不需要解釋的。
生為死之欺,死為生之限。靜默是呼吸,悲愴是闔眼,歡適是嘆息,荒寂是唇線。荒原之上的皚皚白雪,覆蓋事實原本的模樣。於是沒有盡頭的行走被賦予意義,如同你的樣子被暈染,幻化出的毛邊被零星瑣碎的嘈雜所掩蓋。頷首低頭間,有淚水劃過臉頰。為那些你視若珍寶的記憶被替代,為你眼瞼下無止境的的憂傷被雪藏。很多事能夠被原諒么,或許這本沒有錯。
不是用道德就能衡量的,有些細小如針尖般的絮語潛伏在皮膚層中不安地晃顫,偶爾噬咬肌膚導致長久的細致的痛痒,手指無法觸及的地方緩慢潰爛,久而久之蔓延至全身直達心底。
沾染的是罌粟的血液,只不過是略微側過,偏轉的角度恰好讓它毫無殘留地濺滿你的全身,空氣中有讓喉嚨甜腥的氣息。
善意可以被謊言原諒,寬宏可以被妒意原諒,然而那些潑洒在衣袂上的惡意,甚至是不能稱之為惡意的難堪,要怎么去清洗,要怎么才能若無其事地翻過它出現的紙頁,拭去它曾經存在的痕跡?
路途比天空還遙遠。天空而寂,它包容了所有的好與不好,爭與不爭,善與不善,怨與不怨,卻依舊乾淨得讓人晃眼,無辜單純得讓人心生不忍以至自責和心酸。那些被我們通通拋棄的不願,被我們啜之以鼻的曾經,是真的被以無限的寬濃所體諒了還是僅僅被短暫地保留只為日後的歸還?
一定是那裡出錯了,比這還要遙遠的以光年計算的距離是期許的善意而非現實所能提供的磨礪。不是接近無限的包容而是一種憐憫和窒息。
讓人坐立不安的不止於此,還有分割得支離破碎的剩餘,那裡是際遇的所在,那裡是潑染的衣襟,荒涼被燃燒成余燼漫過我所能估測的距離,遠遠超出預想的後果是蠅營狗苟地努力生活下去。那是沈默而黯然的敘述和遠逝的勇氣。
如果,你可以舉重若輕。如果,逃離的路途讓你學會放棄。
有時細數陽光偏移的位置,然後一天就這么過去了。總覺得是缺少什麼的,但又說不上來。陽台,樹影,搖滾,棲息。其實生活是不需要太多的,只是因為慾望,因為不滿足。聽Gemini唱“Laisse ton dernier souffl te guider.La ou tout doit recommencer.”陽光是細碎而溫暖的,想起紀伯倫的一句詩,記憶是一種相聚的模式,忘卻是一種自由的模式。這個出生於黎巴嫩的詩人,有著濃密的眉毛和憂傷的雙眼。
“每個清晨,我們都被來自遙遠恆星的光芒所溫暖。每個夜晚,我們卻沈溺在孤獨地球淡紫色的虛假浮華中醉不醒世。”
努力去掩飾的真相最終被看到,遺留下來的生靈如同盒中的困獸。止不住捂面嘆息。
不為其他,只為救贖。我只是一種載體,而我的靈魂當是自由的,倘若它也被束縛,那麼生與死是沒有界限的。我的盡力是為活下去而存在,而並非為填寫佐証而掙扎。被太多市井所迷惑,被太多幻滅所牽絆。因為分裂破碎的,類似星辰爆炸後隕落的碎片,它們四散逸開,最終無法被收集和回憶。我如此,世間,亦是如此。
唯有時間是清醒的,它給予了所有相同的待遇,不多不少,是公平且冷漠的。那讓我感到歲月的荒寂,但又是溫馴的。如同街角撲面而來的寒風,它讓你瑟縮,卻又讓你真切地明白,你是存在的。
逃離是迷人的,尤其有生命作為前綴。靜止是相對的,所以我們注定要以背負的姿態行走。把躊躇揉碎,堅持和信仰應運而生。縱然開始已然泯滅,縱然結局依然遙遠。
生命就是一場逃離,我還在路上。
雖然此刻還是萬籟俱寂,歲月無聲。
人群中一個人的壓抑 人生路中的淅淅瀝瀝 寫關於我和他的事 很多時候幸福就在身旁 開學,一个真正的童年